枳与鲛

我总是半途而废

讨厌的夜色(下) 仏英

待了接近五天,亚瑟每天都几乎是在平静之中度过,除了他觉得和弗朗的相遇让他的心湖泛起涟漪之外。
亚瑟觉得弗朗很好,只是她有些轻浮。她和任何人都是很亲热的样子,除了索瓦丝。
只是他也有些有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去苏图波了,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
在第七夜。
亚瑟从图书室回来的时候,依然是那座第一夜见过的圣母像处,他隐约听见了圣母像旁最近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是第一夜遇见的那个白衣女孩的声音,她似乎在求救。
亚瑟连忙打开了房门,却看见了让他极为震惊的场面:房间内的落地窗大开,如死尸一样惨白的月光照亮了房间里正在发酵的罪恶,那个俏皮而又热情的少女像个恶魔一样死死地压制住了身下那个白色衣裙的少女。
当看到混杂飞溅到两人身上的猩红鲜血的时候,亚瑟感觉一阵寒意慢慢地从他的背脊下方爬上了他的脖颈,像一条蛇一样游走,又像蛇一样的阴冷。
“被抓到了,被你抓到了……”索瓦丝的嘴角红得有些过分,但却噙着一丝丝烂漫的笑意,就像捉迷藏一不小心被抓住了似的懊恼。
亚瑟身体僵直地往后退了几步,索瓦丝已经松开了那个少女,少女低低的啜泣比哀鸣更刺耳。
“这……这是什么?”亚瑟的声音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这可是我们从人类那里买来的,不是我们去掠夺的呢,哥哥不喜欢太粗鲁的方法,我也不喜欢。”
“人类,买,哥哥……?”
索瓦丝看着亚瑟温柔地笑了,那笑容终于有了如弗朗似的优雅,“游戏现在结束未免太无趣了,我想看你一瞬间坏掉的样子……”
“什么……”
然后亚瑟失去了意识。
亚瑟已经习惯了城堡的女仆打开窗帘,然后让阳光来唤醒的他的方式。
他睁开眼睛,觉得大脑有点空茫,随后有点刺痛,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但那噩梦的内容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十一天,亚瑟已经习惯了城堡的两个主人日夜颠倒的作息,就在他再次路过那个圣母像的时候,他觉得那最近的房间似乎有什么熟悉的痕迹,于是他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的房间很整洁,只是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有些惊慌地朝里走去,就看见那个第一夜见过的少女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双眼圆睁,有些无助地蜷起了身子,衣裙上已经变得褐红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故意的装饰。
“这是……怎么回事?”亚瑟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没有见过死状如此诡异的死人。
亚瑟忘了自己是怎样离开的房间,他保持着恍恍惚惚的状态,一直到了第十五夜,才缓过来。
亚瑟已经忘了当初自己是为什么留在了城堡,也忘了自己来自哪一个城市,心底里的不安越发浓厚,他觉得自己明天一定要离开这里了,虽然他不知道去处也不记得归途,他只依稀记得自己一定不属于这里。
“叩叩。”有人敲门。
亚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原本以为是来送东西的女仆,走进来的却是弗朗。
“弗朗小姐。”
弗朗点点头,坐在了亚瑟床边的墩凳上。
“你是来看我的吗?”亚瑟清了清嗓子,强打起精神,“虽然我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作为一个未婚淑女你就这样进入一个男士的房间可是很不得体的事。”
亚瑟的恹恹的面容却在弗朗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才真正焕发了光彩。
“你是在担心我吗?”亚瑟有些开玩笑地说道,不料弗朗真的点点头,亚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再偷偷把视线转移到弗朗身上的时候,却见她眼神温柔得闪烁着如同群星的光亮。
更让他吃惊的是,弗朗轻柔地为他整理鬓发,虽然弗朗发不出声音,但亚瑟总觉得她吐出的气息就是摇篮曲的节奏,他安心地睡着了,在弗朗的目光中。
第十六日,亚瑟在满足中醒来,在羞窘之中出了房间,去往餐厅的时候,他听到了索瓦丝熟悉的声音。
亚瑟觉得有些奇怪,毕竟索瓦丝和弗朗都是只有黄昏时刻的时候才会醒来。
“……我们不是相伴最久的人吗?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们才能彼此依靠吗……”
索瓦丝的话音,亚瑟听得断断续续,就在他想要出去阻止两人的对峙时,只见索瓦丝几近癫狂地去掐弗朗的脖子,亚瑟被这样的索瓦丝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去,抓起弗朗的手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原本凝重的逃跑却渐渐变得轻松起来,亚瑟望着弗朗不由露出了一个干净的愉悦的笑脸。
弗朗初见他的笑容,她身体有一瞬的凝止,随即两人在城堡冷清的角落放慢了脚步,脚步越来越慢,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弗朗转过头,看着还在有些喘不过气的亚瑟,慢慢地低头吻住了那因奔跑而有些干燥的嘴唇。
如果亚瑟只是忘了近来的一些事情,那么这一瞬,他觉得他一定是连全世界都忘记了。
能这样在她身边,亚瑟在心里近乎有些祈祷地想,忘记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关系。
随后亚瑟和弗朗一起度过了一段直到舞会前的时光,虽然他们会在一些小事上起一些争执,也会就在图书室里因为推崇不同的大家、流派而闹别扭,但也算恬静。
第三十一夜。
亚瑟已经完全了自己的童年、青年经历,自己的故里家乡,自己的生意目的地,只记得自己的姓名,以及在城堡里度过的时光。
舞会如期开展,大厅的墙壁上摆出了名贵的挂毯,大厅的吊灯被清扫了一边,所有的烛台都擦得闪闪发亮,餐具也一并换得更加精致。
当第十辆马车到来的时候,舞会来宾的奢华已经不能让亚瑟感到惊讶了。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华服美酒,金灿灿的灯火里,亚瑟觉得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各式各样的美人、翩翩公子,令人眼花缭乱的珠宝绫罗,带着白绸手套的手举着盛着鲜红酒液的酒杯来来往往,让亚瑟有些应接不暇。
亚瑟和弗朗跳了一支华尔兹,在华丽的大厅内,他们翩翩起舞,脚步轻盈,好像没有一丝一点的尘世的痛苦。
舞会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进行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刻了。
蓝灰色的天际擦出一点鱼肚白,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就像他第一次在城堡遇到的那个晴朗的天气。
然后,在出乎亚瑟意料、在一片混乱中,那些宾客如众星拱月般环绕着弗朗,他们说每次的舞会都是以弗朗的歌声结束的。
“可是……弗朗不是……”
还没等亚瑟询问出口,弗朗脸上就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嘴角逐渐上完,嘴唇咧开,变成一个灿烂的笑,然后她爆发出一阵几乎让亚瑟听得一清二楚的笑声。
亚瑟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弗朗的眼睛,视线再也移不开。
弗朗看着亚瑟,神色有些戚然,然后又变得高傲、神采奕奕。
弗朗短促地叹了一声,用华丽的高音咏叹调唱道,“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
那是华丽的、绝美的声线,只是那确确实实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可是亚瑟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把视线移开,他依旧死死地看着弗朗的蓝紫色眼睛,亚瑟觉得他从中看到了吞噬人的火焰。
弗朗走上前去,温柔地抱住他,“你是我最想要的,你不会是城堡里的木偶……”
亚瑟自然地回抱着弗朗,他只记得自己叫“亚瑟·柯克兰”了。
“木偶?……”
亚瑟这样轻轻地呢喃。

the end

注: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爱情是一只自由鸟

评论(1)

热度(9)